3 月 5 日，十四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于北京开幕。国务院总理李强作了《政府工作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报告》提到了货币政策，明确“适度宽松”的基调保持不变，降准降息已箭在弦上，楼市和股市要保持稳定且向好的态势。同时，大力提升消费、有效防范并化解重点领域的风险等方面，也成为实现当年发展目标的关键之处。在首席专家看来，《报告》具有哪些突出的亮点呢？宏观政策实施的力度该如何把握？节奏又该如何把握？怎样才能平衡“稳增长”与“防风险”呢？针对这些诸多的热点问题，北京商报记者对上海金融与发展实验室首席专家、主任曾刚进行了专访。

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协同尤为重要

货币政策实施适度宽松。要发挥货币政策工具的总量功能以及结构功能这两方面。在合适的时间进行降准和降息操作。保持流动性处于充裕的状态。让社会融资规模以及货币供应量的增长能够与经济增长、价格总水平的预期目标相契合。对于货币政策的这种定调，《报告》和 2024 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表述是一致的。

财政政策方面，使用了“更加积极”的表述。同时，赤字率按 4.0%进行安排，相较于去年提高了 1.0 个百分点，创造了历史新高，这彰显出持续加大力度稳定增长的决心。赤字规模约为 5.66 万亿元，比去年年初预算增加了 1.6 万亿元，财政支出强度能够得到保证。

2024 年被回顾，人民银行秉持支持性的货币政策立场。它加大了逆周期调节的力度，对实体经济的回升向好提供了支持，也让金融市场得以稳定运行。全年进行了两次降准，总共降准 1 个百分点，提供的长期流动性超过 2 万亿元。同时，综合运用了公开市场操作、中期借贷便利、再贷款再贴现等工具，还开展了国债买卖操作，以此保持流动性处于合理充裕的状态。2024 年，人民银行进行了有效的利率调控框架改革。在这一年里，两次降低了政策利率，总共降低了 0.3 个百分点。同时，引导 1 年期的 LPR 累计下降了 0.35 个百分点，5 年期以上的 LPR 累计下降了 0.6 个百分点。

因为经历了力度较大的降准降息，到了 2025 年，市场对货币政策基调调整后会趋向宽松的预期较高。在年初的时候，债市甚至出现了抢先行动的苗头，10 年期国债收益率曾经一度被压制到 1.6%以下。人民银行首先暂停了公开市场买卖国债，接着强调了“防止资金空转”。通过这些方式，引导市场逐渐对预期进行修正。并且人民银行表示，会根据国内外经济金融形势以及金融市场的运行情况，选择合适的时机来调整优化政策的力度和节奏。

曾刚曾表示，政策实施的力度与节奏要注重精准性和前瞻性。货币政策在年初应保持适度宽松，可通过降准以及运用结构性工具来支持实体经济融资，并且要避免在短期内过度放松而引发资产泡沫。财政政策需要将重点聚焦在一些领域，像基础设施建设、绿色转型以及科技创新等方面，务必确保资金能够高效地流向关键环节。

曾刚强调，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协同具有重要性。财政政策能够通过扩大政府投资以及减税降费等方式，直接对需求起到提振作用。货币政策需要保持流动性处于合理且充裕的状态，为财政政策的落地提供资金方面的支持。两者在协调过程中，应当避免出现“财政扩张但货币收紧”或者“货币宽松但财政乏力”这样的错配情况。

曾刚认为，人民银行在对货币政策工具进行优化时，要注重对结构性工具进行创新和使用。例如，要加大对中小企业以及绿色项目的再贷款支持力度。与此同时，在稳汇率和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这两个方面，需要通过灵活地调整公开市场操作以及外汇政策，以避免出现资本外流和汇率大幅波动的情况，从而确保政策目标能够保持平衡与稳定。

房地产风险化解是最突出的任务

值得注意的是，《报告》提出了一些内容，其中包括“更大力度促进楼市股市健康发展，加大对科技创新、绿色发展、提振消费以及民营、小微企业等的支持”。并且，“稳住楼市股市”这一表述也是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的总体要求之中。由此可以看出，在面临需求收缩、预期转弱和地方债务风险等压力的情况下，要在“稳增长”与“防风险”之间实现动态平衡，这是当前宏观政策所必须要做到的。

曾刚表示，稳增长是当前经济复苏的核心任务，防风险是确保长期经济稳定的底线。这两者需要借助精准施策和政策协同来达成。

如何稳住“天平”呢？产业之间存在着“门道”，央地之间也存在着“门道”。从“稳增长”这个方面来看，更加积极且有作为的财政政策已经率先开始行动。4%的赤字率以及新增政府债务规模都有了显著的扩大，这为提升有效投资以及提振消费提供了一定的空间。曾刚表示，超常规的政策工具是值得期待的，比如发行超长期的特别国债，将其用于支持消费品以旧换新、基础设施建设以及绿色转型等领域。地方政府专项债券规模提升到了 4.4 万亿元。此规模需重点投向“两重一新”项目，也就是重大工程、重要民生以及新型基础设施。这样做的目的是带动社会资本进行投入，从而形成投资乘数效应。

外部环境复杂多变，消费市场若能稳定增长，就能为经济平稳运行提供重要保障。如今，大力提振消费已逐渐成为中国经济的共识。《报告》在介绍今年工作的十大任务时，把“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置于首位。曾刚提出此建议，一是通过专项行动来提升中低收入群体的收入水平；二是完善劳动者工资的正常增长机制；三是发放育儿补贴；四是优化休假制度等，以此来释放消费潜力。另外，要创新消费场景，推动数字、绿色、智能消费的发展，扩大免税政策的覆盖范围，促使入境消费回流。

在“防风险”这一方面，最为突出的任务是房地产市场风险的防范与化解。当下，房地产问题属于经济运行中的核心问题之一，并且是去年一揽子增量政策的核心关注点。今年的《报告》在房地产相关工作的部署上更加细致。因城施策，对限制性措施进行调减，同时加大力度实施城中村和危旧房的改造；发挥房地产融资协调机制的作用，持续做好保交房的工作，以有效防范房企出现债务违约的风险；将保障性住房再贷款的使用范围进行拓宽。

曾刚指出，从总体方面来看，在 2025 年，宏观政策需要运用财政、货币、消费以及投资等多个领域的超常规政策组合拳。这些政策组合拳一方面要稳住经济的增长，另一方面还要守住风险的底线，以此为高质量发展奠定基础。

中小金融机构转型升级才是长久之计

金融稳定对经济的健康发展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防风险”这一重要方面主要体现在金融领域。《报告》清晰地提出，要将地方中小金融机构的风险处置与转型发展同步推进，通过补充资本金、兼并重组、市场退出等多种方式，对风险进行分类化解；要完善中小金融机构的功能定位和治理机制，促使其实现差异化、内涵式的发展。

众多举措所直面的，是当前中小银行面临着不良持续攀升的状况、资本充足率逐渐下降的态势以及经营陷入困难的局面等各种压力。部分中小银行受企业还款能力下降以及内部风险管理薄弱等因素影响，其不良贷款率已上升到数个百分点。同时，区域经济的不平衡、业务的高度集中以及公司治理存在的缺陷，使风险暴露加剧了。尤其对于农合机构和村镇银行而言，它们面临着资本补充压力较大以及市场化退出机制不完善等诸多挑战。

补充资本金对于当前增强中小金融机构的抗风险能力来说是重要手段。具体而言，短期要依赖专项债和创新工具，长期则需通过改革来提升内生能力。中小金融机构的兼并重组大多在村镇银行与村镇银行之间以及农商行与农商行之间进行。通过整合区域内的中小金融机构，能够实现优势互补，进而降低运营成本，增强市场竞争力。推动市场退出机制完善有一方面的作用，那就是有助于优化金融资源配置，并且能够避免“僵尸银行”长期存在。

回溯视线，自 2019 年起。随着包商银行等个别中小银行的风险陆续显现，中小银行防范化解风险开始得到政策层面的重视。2020 年，在《中小银行深化改革和补充资本工作方案》发布之后，新一轮中小银行改革重组以及防范化解风险的工作开始启动，其中包括对重点银行机构风险进行有序处置、地方中小银行进行整合重组以及发行中小银行专项债等。2023年中央金融工作会议之后，相关工作加速推进。

事实上，中小金融机构的改革化险工作已经开展多年，并且形成了有效的方法论。如今，已经到了“收官”阶段，相关的路径和思路也逐渐变得清晰。曾刚表示，风险化解只是短期的工作任务，从长期来看，推动中小银行进行转型升级，实现可持续发展才是关键所在。这两者缺一不可，不然的话，未来将会有新的风险出现。

曾刚指出，中小金融机构转型的关键在于完善功能定位和治理机制。地方中小银行通过开展差异化发展，能够更有效地服务区域经济，同时避免同质化竞争。内涵式发展注重提升管理能力和技术水平，以此从根本上增强竞争力。

北京商报记者岳品瑜董晗萱